一段特別的記憶 - 納慕爾 (Namur)

 

Namur 這個城市, 我常常經過, 因為她就位於從德國往巴黎的高速公路方向.  而這條路, 我一開就是30 年.  只是目的地永遠是法國, Namur 就只是一個會經過的路標城市而已.

1991 年,  那時尚未來德國長居, 作為一個電腦產業的行銷業務, 我曾經搭火車拜訪過一位在 Namur 的客戶.  這位客戶, 至今我已不記得他的公司名, 但是, 那天拜訪客戶的遭遇 及對待, 讓我久久對 Namur 這個城市不能忘懷.  每每想找機會再去這個城市看看, 只是一直就是沒有機會, 雖然這個城市離我住處也不遠, 就這麼一晃 30 幾年過去, 實在是時光過得太匆匆.

話說我怎麼會對一位位於 Namur 的客戶這麼的印象深刻呢?  因為這位客戶實在是太特別了, 在電腦產業從業 30 幾年以來, 也未曾再見過這樣的客戶, 因此, 這段記憶, 成了一段特別的記憶.

1991 年我從台灣出差歐洲拜訪客戶. 那年頭的我, 尚未開始在歐洲開車.  在交通的安排上, 只能靠搭火車, 再由客戶到火車站來接我.  在那個沒有手機, 沒有歐元, 沒有網路的年代, 可以想見這樣的出差是有多麼的辛苦.

除了要克服這樣的交通安排, 打老遠從亞洲來的我, 還要克服歐洲的氣候, 時差等等, 現在回頭想想, 對於當時單槍匹馬的我, 還真的是佩服起自己來.  總之, 不管我心裡怕或是不怕, 既然上級已經下達指令要我出國去出差, 那我也只能使命必達, 不論風雨.

Namur 這位客戶, 之所以讓我如此印象深刻, 就是因為他實在是太特別了.  這個記憶, 才能令我久久不忘.

那是 1991 年的春天, 客戶如約到火車站來接我, 將我載到他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坐落於村郊, 風景甚美, 獨立的一棟大平房, 旁邊是無邊的田園風光.  大辦公室裡大約有 10 來位同事.  年輕的我, 被邀進了會客室, 老闆端來了一大堆餅乾, 糕點, 咖啡.  啊, 真是太幸福了, 那年頭, 在台灣的待客之道, 最多就是端杯茶水, 待遇再好一些, 沖個即溶咖啡給你喝, 也就很不錯了.  看著滿滿的餅乾, 點心, 再加上香濃的咖啡, 在這樣一屋子咖啡香的會客室裡來談談生意, 很是不錯呀.

當我正想和老闆討論一下我們的生意狀況時, 卻發現老闆不見了?  奇怪?  問了一下他們家員工, 員工回說老闆出門買菜,  準備午餐去了!  蛤? 這甚麼狀況?  我下午三點的火車要離開, 老闆怎麼就不見了?

這家公司的同事們跟我說, 他們老闆很愛做菜, 這辦公室, 原來是家餐廳. 只因老闆愛做菜成痴, 所以買下整座餐廳, 貪圖的就是餐廳全套的廚房設備.  這樣的廚房設備可以讓老闆大展身手, 烹調美食.

果然, 沒多久, 老闆回來了, 就埋首在廚房裡準備全公司人的午餐, 準備請我吃午餐, 讓全公司同事當陪客.  天呀, 真是太受寵若驚了, 那我的生意是何時要談啊?  好吧, 既然老闆這麼熱情,  那吃完午餐再來談一下生意吧.

午餐是牛排大餐.  沙拉, 薯條及新鮮的牛排, 大展身手的老闆, 顯得很高興, 還帶我參觀了他的廚房, 解釋了他如何運用這些廚具來做午餐.  我心想, 可是, 你是一家電腦公司的老闆ㄟ?  到底哪個才是你的正業啊?  怎麼不就去開家餐廳呢?  當然, 當年的電腦產業可是個好生意, 隨便賣, 隨便賺.  看來老闆也是個行家, 賣電腦賺錢, 然後煮飯給大家吃當嗜好囉, 也不是不可以啊.

吃完豐盛的午餐, 總該來談一下生意了吧?  老闆不緩不急, 繼續又端出一堆餅乾點心, 他說, 吃完午餐, 得喝一下下午茶.  好吧, 喝, 就先喝吧, 喝完再來談生意吧, 我的火車是下午3:00 發出的.  只要趕得上火車便行.

喝完下午茶, 總該來談生意了吧?  結果, 老闆又說, 反正我等一下要送你去搭火車, 我們火車站旁, 有一家非常好吃的冰淇淋店, 我帶妳去吃冰淇淋吧.  啊!  還吃?  我這生意到底是還要不要談啊?  真是急死我了.

吃著"好吃"的冰淇淋, 我終於找到了一個空隙, 馬上問老闆說, 我們生意都做了一陣子了, 請問您對我們的產品, 價格及服務都還滿意吧?  我們是否要來談談未來繼續的合作呢?  您有甚麼建議呢?  結果, 老闆直接回答了一個令我啼笑皆非的答案.  OK, 沒問題, 妳們的產品, 價格及服務, 我們都非常滿意, 我們會持續向妳們採購......!  蛤?  就這樣?  我吃了整整一天, 結果就是繼續做生意, 一句抱怨或建議都無?  這也真是太美好了吧?

就這樣, 這段經歷成了我職業生涯以來的最佳記憶, 雖然早已忘了這家公司的名字, 老闆長相也忘記了.  不過, 這樣一個特別的好客人,  可真是此生難忘.  也因為此緣故, Namur 也就這樣烙印在了腦海中了.

對於 Namur這座城市, 早就無啥記憶, 當年客戶公司坐落於城郊.  他只是到火車站去接了我, 然後就是送我回程時, 在火車站附近的那個冰淇淋店.  腦中記憶就只有這些, 因此, 這次的再訪 Namur, 才第一次好好地了解了這城市.

Namur 是一個中型城市坐落於桑布爾河及馬斯河的匯流處, 山上有座城堡, 是當年威靈頓防線的一環.  可見其在軍事上的險要. 此城目前也是瓦隆區的首府.  一個不大不小的城市, 很適合一日遊.